2016年4月28日 星期四

拼圖


  他、他、他……與他,佇於同一片平地,稻田般排列得井然有序。指尖便像田埂,若有似無地碰觸,亦或難分難捨地交纏,其間的溝縫都著實分割出田與田的個體差。這兒不環山,終始皆是平面,構成一幅春色的拼圖。
  每塊拼圖必然有凹凸,相互鑲嵌,才成一氣。微小的拼圖片片獨特卻又相仿,分清並非易事。一再移動、嵌入、抽離;再嵌入、抽離與移動。在無數次未知對錯的嘗試中,尋一個契合連結。卻即使一塊拼圖緊勾另一塊,膠也著得牢固,仍有三個缺,任其他拼圖過路或停泊。不黏死的拼圖,流轉的關係反倒穩固,結合與否,甭談愧對。於是《春色》始終未能拼完,他們依然流動,流動地連結成一幅充滿缺口的畫。總重新洗牌。不待秋收,只要落日,他們的剪影便金橙,便熒煌。
  「所以我還是挺信奉得不到完整才最美的。」其中一片拼圖的男子説。

2016年4月14日 星期四

共犯

  他裹起身子,以他的身。那是一件不自己褪去也勢必得脫下的襯衫。衫本質無印,但不乏染上的隱形塗料,色料的氣味,藏在線與線纏綿之際,表述其它交纏故事。有釦無孔,只能披,套不牢。但仍將不在自己衣櫃的衫給披上,企圖開孔而未遂。對方用「只是習慣漂泊」這幾個字,便海葬了新生的可能,但聽著也只應了沒所謂。或許正知曉他駛船而不停船,所以才乘船,所以才偷渡。縱使下船,只要乘過同一條船,就能拿同一個罪名,止不住淺意識地渴求共犯。

2016年4月11日 星期一

春雷

  會面窗口的格柵與玻璃隔絕你和他,唾手可及,聲卻未能穿透。如此距離是單方面建築的高牆,儘管對方也只是怔怔見高牆築起。透過話筒你試探性地打破僵局,而他順勢回應了就一句話。那幾個字像第一道春雷,無聲而簡潔地斬斷空白百日的距離,雷光霹得你戰慄。想當然爾唇型非關情愛。雷聲隨後自你那側刺穿玻璃,彼側卻不為所動。只是抱歉起仍得讓天落雨,避免往後天旱,才喚了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