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5月15日 星期日

雨沒有之後

  柏油經雨水浸潤後反光成一面污濁的石鏡,照映五臟六腑已被旋扭成巾的男子,男子的左臉頰隨著抽搐輕磨石礫,是失語還是喪失求救的意志無從得知。像期待與場景溶為一掛訃文似的,男子企圖以不知仍否為朱紅色的體液於文末印章,為男人的詩在連綿不絕的雨裏寫上終句。

  然而細碎紊亂的雨聲無力沖淡男子由心臟上竄後腦的重低音,在如此音浪之中天使的呢喃被刷洗得連唇語也無從讀取,僅剩惡魔黏膩發麻的低語乘著節拍唱著獨角戲。該如何才能把填滿錯字的稿紙全數割碎;如何才能把攪成灰色的生命恢復成純白或正黑?如果沉入深海被磨礪得接近蜉蝣,是不是就沒有感官能再發現雨的緩急輕重——如果不存在就好了。男子反覆咀嚼酸澀,在這場以年為計的長雨裏,無法相信雨後還有天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