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1月9日 星期一

嶼人


  遊子乘船,一枝長,一個行囊,便向嶼進發。嶼人的血脈是不竭的碎浪,要他消停,飭令就勾西風,反而推波助瀾。所有經緯,決定落錨的總是他自己。自孤島程,一再探求更寬廣的陌生島嶼。天性使然。馴浪或流浪,亦輾轉在一座座生嶼留名。當然曾踏足大陸,卻在藍色貧乏的陸地,被稀薄空氣折騰得幾近窒息。所以還是為青色包圍的島嶼鍾情。儘管時常只短暫停泊,仍獨創了分類島嶼的草則:人嶼與荒嶼。島嶼的呼吸,在未遊四海的陸人看來,未有多大分別――所謂島嶼,都只是曾被海平線淹沒的、祇在水一方的,大池以内的一瓣浮萍。但之於見證了多初生與寂滅的嶼人來,則判若天淵:所謂人嶼,存在呼吸的痕跡,以此敘人、敘事、敘情而豐足;至於荒嶼,欠缺生命的氣息,風景再美都仍然荒瘠。之所以不懈追尋,之所以追尋一座屬於自己的人嶼永久滯留,便不那麼難以理解。只是在四海為家的漂浪之中,風聲疊過風聲,青綠掩過青綠,一嶼游過一嶼,一嶼勝過一嶼,時常讓人忽略已經生變的可能,只差是否順受輪迴宿命的因果――自成人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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