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8月22日 星期四

白色啞子


  總是有人向男子說,甚麼話到他那兒就止於此,所以對他傾訴特別合適。卻沒有意識到男子可能是個啞子,就算想說什麼,也無力傾吐。在沒有聲音的形狀、沒有觸覺的紅斑、沒有味覺乃至痛覺的虛無凡塵,有什麼好法子能填補空白?一切若然盡是白色,僅僅融合到那片慘白以後,那些紀錄即使確實存在,也只會像白漆潑灑在白子的髮絲,無人會認為那是種,只是白與白互撞罷。所以他聽、所以他試圖以唇語回答,聲音的波紋卻無力具象化。一名被抹去色彩的啞子,縱然想對誰說:嘿,我雖然不好,但你們好嗎?卻什麼也辦不到、怎麼也發不出聲,就溺斃在那片白色之中。亦無人尋得著他的蹤跡,只因他早已白化。類似死海的珊瑚,僵直地被遺忘在潔白的身軀之中,背著滿身瘡痍的坑與洞,卻好像還在健康呼吸似的死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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